嘻哈在中国的起伏
The Up-and-Downs of Hip Hop in China
Chandler Sabourin, Caroline Wu, and Christine Kim
徐秀文，吴小敏，金河敬
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 – Chinese Studies
摘要: 在这篇文章里，我们要描写一下中国嘻哈的历史、发展和影响。近年来，中国嘻哈受到了越来越多年轻人的喜爱。现在，嘻哈被当成了代表中国现代的文化的国家现象。为了更了解中国的流行文化，我们想研究一下嘻哈的历史和作用。
中国嘻哈最初是从美国引入的。美国当初创造了嘻哈，所以美国嘻哈对中国嘻哈有很大的影响。久而久之，中国嘻哈也继承了一些美国嘻哈的特点，并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风格。在中国，人们对嘻哈文化有不同的反应，有的人很喜欢，有的人不喜欢。尽管有一些人批评嘻哈，嘻哈还是变得越来越流行。中国政府的反应跟普通人很不一样。中国政府觉得嘻哈音乐的内容缺乏道德性和共产主义价值观，所以加强了对嘻哈传播的限制。随着嘻哈的人气在中国变得越来越高，政府的控制也越来越严格。总而言之，中国嘻哈反映了中国文化的现代化过程。
中国嘻哈没有悠久的历史。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随着改革开放带来了根本的变化及外国的影响，中国年轻人开始寻找世界上最流行的元素来给自己补课。说唱音乐这个名词和概念因此也慢慢地渗透到了中国内地，越来越国人开始对其有所耳闻。那时的说唱的概念不是一个完整的音乐风格，而只是一个音乐元素。当时的国产电视剧为了表现酷炫的概念，都会在典型的大陆流行插曲里强行加上一点说唱的元素，甚至一些歌曲里都会加一点freestyle，被当时的人称作为“rua普”。当时嘻哈的先锋对于说唱音乐的理解就是：用嘴去说，再压点韵，来表达一种流畅的感情。正是在这股风潮下，尹相杰和谢东在1993年，推出了一张名叫“某某人”的说唱专辑。后来的人说这张专辑是中国说唱的鼻祖，还半戏谑半严肃地为两个歌手说出了很多的意义。其实这张专辑内容主要是代表了一种音乐市场经济转型期式的迷茫。它还不是纯粹的嘻哈，甚至很难看出它是什么风，或者是受到谁的影响，听起来更像九十年代典型的流行歌曲。与此相对，崔健才可以算是中国真正的说唱教父。崔健的音乐理念一直很前卫。在他看来，音乐最重要的是歌词，是内容，而风格只是武器。他发现说唱这种形式能流畅地表现一种激烈的歌词，而不用去考虑旋律，所以在90年代，他在歌曲中用了很多说唱因素，甚至唱了很多说唱歌曲，比如那首已经在全网下线的《盒子》，还有他90年末作曲的《超越那一天》。
在2000年，中国真正的说唱乐队才开始出现。那时候说唱概念都不再是“rua普”了，而是真正的“黑怕”了。那是，做嘻哈有两种不同的方法，一种是地下的嘻哈，另一种是唱片公司生产的嘻哈。这一切变化都是由于市场和资本的变化。在二十世纪末，中国城市的文化产业充满了一种新世纪的景象。嘻哈音乐慢慢上升，逐渐建立市场，直到两年前通过“88升起等公司及“中国有嘻哈”等节目完全占据了中国流行的舞台。Dinsmore的《The influencers behind Chinese hip hop》一文章述了中国嘻哈从国内小众文化到世界舞台的上升过程：最开始几年，中国嘻哈只是一场地下运动。在2016年，一位名叫Rich Chigga的印度尼西亚华裔发表了一首名为“Dat $tick”的爆款歌曲。不久之后，来自成都的乐队Higher Brothers也发布了他们的全新热门歌曲“Made in China”，并成功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后来，电视节目“中国有嘻哈”开始播出以后，很多新的中国嘻哈歌手也被发掘了出来，一些有名的歌手甚至自己开始写说唱的歌曲。
Dinsmore采访了一些对中国嘻哈有影响力的人，问他们对中国嘻哈现象的看法。在这些被采访的人当中，Bohan Phoenix是一个华人说唱歌手。他在河北出生，但成长在波士顿。他主要用英语唱歌，不过也在歌中加了一些中文短语。他的音乐是关于华人在美国和中国的适应问题。他最近搬到成都，因为他觉得成都才是中国的嘻哈中心。他想在那里帮助扩大中国说唱的影响力。Allyson Toy也是一个美国华人，在旧金山湾区长大。她是Bohan Phoenix的DJ和经理。她对中国嘻哈的未来很乐观，虽然她也不确定说唱是否会在中国成为一种文化现象。Toy觉得中国嘻哈跟美国嘻哈很不一样，因为商业在中国嘻哈中发挥了重要作用。Dough-boy是一个香港来的嘻哈老将。他比较担心太多的新歌手会使嘻哈圈饱和，并减弱目前中国大众对嘻哈的关注，不过，他还是对有更多人能知道嘻哈的这个现象感到很满意。
于Dinsmore不同，其他一些人对嘻哈跟中国的关系则不那么乐观。在《为什么有很多人都说嘻哈文化不太适合中国，哪里不适合？》一文中，作者思考的问题是嘻哈文化是否适合中国。文章作者觉得中国并没有街头文化，所以中国也没有嘻哈的土壤，而且嘻哈在中国的上升形式比较奇怪。中国额嘻哈成功利用了一台选秀节目，成为当前的流行文化现象，但是，嘻哈选秀节目其实只是在玩弄概念，满足观众猎奇心。此文作者还怀疑，为什么变成舶来品的音乐形式就可以被大众认可。在他看来，如果想要把嘻哈做成中国的特有的东西，就要从根本上去改变其形式，这样才能够做出中国特色的东西，创造出具有中国风的嘻哈。
我们觉得其中国嘻哈的未来并没有确定，而是还在发展的过程。不容置疑，美国嘻哈对中国嘻哈的形成和发展有很大的影响，这是因为美国当初创造了嘻哈，因此美国嘻哈被人称为最纯粹的嘻哈，它的根源是街头的文化现象和生活方式。比如，著名的美国嘻哈歌手Eminem, 50 cent等等，就曾经影响了很多中国嘻哈歌手，而且很多来自美国的华人也将美国嘻哈引入中国。与此相对，中国音乐的情况跟美国很不一样。中国歌手有不同的动力和压力。正是因此，真正的美国嘻哈其实并不适合中国文化，因为中国缺乏街头文化。正如Allyson Toy所说，在目前中国嘻哈的发展中发挥最重要作用的其实是商业，而不是美国那样的街头文化。在我们看来，中国并不可能创造跟美国一样的嘻哈，而且中国也不应该那样做，相反，中国应该做一种嘻哈变体。嘻哈的精神是为个人提供一个对私人的问题或者社会的问题进行发泄的机会，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烦恼。这中音乐精神不是一个国家特有的。我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嘻哈会继承一些美国嘻哈的特点，同时也能创造独树一帜的风格，渐渐地影响改变人们的思维。
根据CNN的《Hatin' on hip hop: China's rap scene frustrated by crackdown》一文，中国的老百姓对嘻哈的流行有不同的反应。中国嘻哈在一些人中受到了很大的欢迎，特别是在工人阶级的孩子和“富二代”中。因为中国嘻哈歌曲常常基于中国人实现梦想的希望，所以它们会帮助在社会和经济困难中挣扎的一些中国人找到更乐观的生活态度。有的人甚至说嘻哈是可以 “让人进入全新世界” 的秘密武器。但是也有很多人不喜欢中国嘻哈。他们说嘻哈美化毒品和一些性观念，包含很多诋毁别人的粗话、脏话。他们觉得中国嘻哈的歌手应该避免使用脏话唱或者唱一些没有意义的歌，而需要唱一些包含更乐观内容的歌。
XihaChina的《玩说唱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一文指出，大部分的家长对嘻哈都有消极的反应，觉得现在的中国嘻哈跟他们想象的嘻哈不同。比如看了GAI的《超社会》以后，几个中国父母就谈了他们对嘻哈的意见。他们说，别人家的孩子们做这个超社会的东西没关系，很精彩，但是如果是让他们自己的孩子们来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对此，GAI表示，在不了解一个说唱歌手的时候就去评判的确有失公正，他说 “作品只是作品，听着就好了，千万不要因为作品而去做出一些不妥当的行为。”
为了让嘻哈被更多人接受，中国嘻哈应该有一些变化。人们对嘻哈反应消极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嘻哈歌词有很多粗话、脏话，还有对孩子们不好的内容。虽然我们理解家长的看法，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当一个嘻哈歌手，但是我们还是同意GAI说的话。嘻哈对很多老百姓来说有一点儿难懂，因此他们常常不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嘻哈的优点。真正了解嘻哈的人会很喜欢嘻哈表现世界事物的特点，可是不了解的人就会觉得嘻哈恨讨厌。家外在此基础上，我们建议嘻哈音乐应该改变负面的歌词，去包含更多乐观的、跟中国的传统文化更靠近的内容。这样，中国家长可以对嘻哈有更开明的看法，有朝一日也会学会欣赏嘻哈。
Quillette的《Censorship and Stereotypes: China’s Hip-Hop Generation》谈到了中国政府对嘻哈的反应。《中国有嘻哈》电视节目播出以后，嘻哈在中国变得非常流行，所以中国政府开始更注意嘻哈歌手。因为嘻哈歌常常使脏话，也常谈到毒品和政治，中国政府决定限制嘻哈的发展。他们批评了有名的嘻哈歌手，又把上百首嘻哈歌从优酷中去除，还增加了对嘻哈歌手的限制。为了不再得罪政府，中国嘻哈歌手做了两种改变：他们不再写关于毒品的歌，而是开始写爱国的歌， 例如GAI的《江湖流》和《歌唱祖国》；其次，嘻哈歌手在表演的时候，也会用衣服遮住身上的纹身，并拒绝用脏话。
根据BBC《遭遇‘主旋律’打压后中国还会有嘻哈吗》一文报道，《中国有嘻哈》这个节目的两个赢家，PGOne和GAI，都做了许多改变来安抚政府。2017年时，媒体揭发了PGOne和一位已婚演员的婚外恋，当时人们也发现PGOne的《圣诞夜》歌词里描写吸毒。因为这两件事，PGOne当时的声誉变得非常差。面对政府和人们的责难，PGOne在微博上道歉，说他早期受“黑人音乐影响”，并承诺以后创作更多更有正能量的歌。GAI以前在唱嘻哈歌曲时用很多脏话，而且特别重视金钱，在被中国政府的批评后，他从《歌手2018》退赛了，并开始在电视上说“祖国万岁”等的爱国的句子。这两个例子都说明，中国嘻哈歌手为了安抚政府，常常会主动改变了自己创作的歌曲和形象。
因为中国政府开始限制嘻哈，所以对中国嘻哈的发展来说，现在是最重要的时间。要是嘻哈歌手创造的歌曲继续产生坏影响，中国政府和大众会逼着嘻哈再次回到地下；而要是嘻哈歌手只听政府的要求、创作爱国歌曲，那嘻哈的创造力和自我表达也会消失，变成中国政府的文宣。在我们看来，目前中国嘻哈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两道路的中间选一条：不创作描述禁忌话题的歌，也不作爱国歌曲，只有这样，中国嘻哈才可以找到自己的道路，尽可能不受限制的发展下去，变得更流行。
近年中国发展起来的流行文化在很大程度上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结果。中国嘻哈的发展也反映了中国文化的现代化过程和这个过程中所受到的外国的影响。不过，嘻哈在中国受到了人们截然不同的反应：有的人特别喜欢中国嘻哈，因为嘻哈能与他们产生共鸣；有的人则觉得中国嘻哈缺乏价值观、歌词内容粗俗；还有的人认为嘻哈文化不太适合中国，为了阻止国外的音乐对中国的影响，社会应提倡中国风音乐。与此同时，中国政府也觉得嘻哈的流行对社会来说是一个坏影响，所以开始限制嘻哈的发展。为了安抚中国民众和政府，许多中国嘻哈歌手开始改变自己的风格。目前，嘻哈在中国的未来还有很多变数，所以就其发展来说，现在是中国嘻哈最关键的时间。我们觉得，中国嘻哈应该改变负面的歌词，反而包含更多乐观的内容，同时，也应该继续保留其创造力和自我表达的能力。对于嘻哈文化，必须正确引导，既保持其鲜活性，又能让往健康的方向发展，使其真正成为推动中国社会发展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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