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武术的现代发展
Th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artial Arts in Modern Society
Adam Quinn, Winston Gan, Joanne Chui
归亚当、颜荣善、崔琦安
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 – Chinese Studies
Abstract: Martial arts hold a special place in Chinese society, from the elderly Tai Qi practitioners in the parks of Beijing to the younger crowds who flock to modern "Wushu" competitions. From an outsider's perspective, Chinese traditional martial arts seem to represent the whole of Chinese culture: rich and yet mysterious. Throughout the past century, Chinese martial arts have undergone a gradual but significant change from a means of waging war or cultivating personal virtue into something that more closely resembles a sport. Given the deep significance of martial arts within Chinese culture, this transformation merits careful analysis. In this article, we examine the modern form of Chinese martial arts and attempt to project their future development.
摘要:
在中国人的生活中，武术占有一个特别的地位。 在北京的公园里，到处都有老人专心练习太极拳,武术比赛也吸引了不少观众。从外国人的角度来看，中国传统武术似乎代表了中国文化——既丰富又神秘。可是，在上个世纪，中国的武术经历了巨大的变化：武术的目的不再是为了战斗或者培养道德，而是慢慢地变成了一种运动。由于武术在中国文化中的重要性，这个变化的来龙去脉值得我们仔细去分析。
在这篇文章里，我们要探索的是中国传统武术在现代的发展、以及其的前途。
介绍：
因为中国传统武术的历史很长，所以这个领域内已经有不少的研究；我们会通过总结这些研究的结论，来获得对传统武术的历史、形式和哲学含义的基本理解。在这个理解的基础上，我们可以进一步讨论传统武术的现代变化，并且探索其将来的发展。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将主要回答三个问题：第一，中国传统武术如何从一种打斗的方式变成了一种现代运动？第二，在中国传统武术的形式和哲学含义中，有哪些方面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有哪些方面继续保持原来的样子？第三，中国武术如何面对现代的挑战，并保留其传统的价值观念？
文献综述：
我们的文献综述发现，中国的武术家对中国传统武术的历史和现代发展具有很不一样的看法和判断。下面选择的三篇文章代表了三个比较流行的看法。
《中国武术的短暂历史》的作者杨俊敏博士，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中国武术。 后来，他在大学教太极拳课，也在美国成立了他自己的武术学校。杨博士觉得中国二十世纪的历史对传统武术的发展的影响很大。根据他的说法，在古时，中国武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积累：中国的武术师傅最初从动物打斗中，学到了武术的基本动作， 然后又互相分享他们的知识来共同提高。如此以来，他们共同创造了一个又深刻又神秘的武术文化。这个文化与宗教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可是，当共产党执政时，宗教被大规模的禁止，在这种政策下，武术变得只有一个正确的目的，即表演，因此，传统中国武术里只有表演性的武术被保留了下来。
我们参考的第二篇文章叫《中国传统武术是如何沦为体育甚至体操的？》 顾名思义，这篇文章的论点是，现代中国武术家早已经失去了传统武术家的精神。不过根据这篇文章的论述，传统武术精神的丧失不是因为中国政府的限制，而是因为“中国人整体尚武精神的缺失” （侯磊）。这篇文章说，在古时候，人们一直都在跟动物或者别人战斗，所以他们的武术必须要实用。可是随着实战离人们的日常生活越来越远，武术家也就慢慢失去实践的机会。他们所有的对手现在都是自己的师兄弟，因此他们也不再愿意使用和发展最致命的武术技巧，这就导致了现代武术精神和实践性的“衰落”。
虽然以上两位作者把中国武术的历史变化称作“衰落”， 但是现代的武术专家不一定都有这种悲观的看法。我们选的第三篇文章题为《传统武术太极拳与现代社会的契合》。在这篇文章里，作者陈楠提出另一个观点，即传统武术的现代化并不是可悲的现象，反而是中国武术可持续发展的唯一途径。根据他的说法，中国的武术依然被笼罩在厚重的传统下，因此，很多年轻人宁愿去学从西方传入的竞技性武术。跟上面的两位作者的观点相反，他认为中国武术的竞技化不仅是一件好事，甚至应该加速发展。
当然，文化问题很难有客观正确的答案。我们的文献综述也带来了不少新的问题，比如中国传统武术是不是真的丢失了它古时的观念？如果真的丢失了，那么这些观念是否值得我们去拯救？如果中国武术真的回到传统的形式，它又如何能吸引新的学徒？在下面的进一步讨论中，我们将根据这些问题进行深入探讨。
进一步讨论：
我们第一件需要搞清楚的事情就是：传统武术跟现代武术的异同到底是什么？上述三位作者中，有两位都认为现代中国武术家 “失去了传统武术家的精神”，可是这个 “精神” 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每个人对这两种武术的观点不一定完全相同的，所以我们只好先定义“传统武术“ 和 “现代武术”。
传统武术比较容易定义，因为其具有比较显而易见的特色：比方说，传统武术的学徒非常尊重他们的 “师父” 和 “师公”，有的传统武术学校甚至会让学徒朝着师公的画像鞠躬。此外，传统武术的师傅也更注重学徒的内在发展，他们不仅教学徒武术技巧，也教他们一大堆武德（Valiquette）。这些武德跟武术锻炼有很亲密的关系：传统师父们认为学徒只有内在的平衡才能学会武术；这个平衡也会给学徒 “高度的控制能力······不骄不躁，不急不怨” （王纳新）。即使这样的全面发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但是还是很值得。
现代武术比较难以定义，因为它的性质可塑性比较强。可是，我们可以从其与传统武术的对比说起。与传统武术相对，现代武术受西方的“散打”的影响更多，更注重厉害的格斗方式。虽然师兄师弟之间的尊重还存在，可是现代武术的老师常常会被直接称为“教练”，而不是 “师父”。现代武术的学校会使用来自传统武术的词语（比方说”少林武术“），可是如果他们的课程跟这些词语的古时代的含义没有关系，一位真正的传统武术家很容易就能判断这是穿凿附会 （Valiquette）。在任何中国武术比赛中，所露面的学徒都是现代武术的学徒，因为传统武术家都看不上这种运动（Matuszak）。
除此以外，传统中国武术也有一些散打所没有的抽象观念。其中最著名的一个抽象观念就是太极拳的“太极”。太极的思想是把万物视为整体，把世界视为你的家园，把人类视为你自己。太极的相反观念叫“无极”，无极思想是把所有东西看成微小的部分，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古彭）。在传统太极拳之中，每一个套路都表示这种观念，比如说太极拳的“虚实分清”练习。在做这个练习时，“每当虚脚迈出一步时，实脚之膝盖以下 [应该] 完全没动摇······如果没动，表示虚实之脚分清了，若动摇了，必然是犯了双重的毛病（重心不稳）”（褚桂亭）。每天思考这些抽象观念会教会学徒各种各样的武德，比方说，如果一个人容纳整个人类，他就需要去善待别人。在这个方面，传统太极拳有跟宗教比较类似的道德准则。可是，现代太极拳的拳法已经失去了这种深刻的意义。现代太极拳却被当作一种有益健康的锻炼方法。医生们说练太极拳能 “改善情绪，提高精力，也增加肌肉的力量” （Mayo Clinic, 英翻中）。这些目的虽然不错，但完全不是传统武术的目的。
在理解了这些不同武术思想体系的区别之后，我们才能了解中国武术变化的真正的来龙去脉。在这一点上，杨俊敏博士的历史理论倒是说出了一点真相，即文化大革命对传统武术来说确实是算是一个灾难。可是，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自从北京奥运会以来，中国政府开始促进传统中国文化的普及，所以杨博士的这个解释并不能完全说明中国传统武术精神的改变。
我们认为，真正的解释应该还在文化方面。第一个原因就是：现代武术中，学徒都不再在意传统武术里的抽象观念，也不再愿意做出传统武术里所要求的牺牲。虽然散打和现代武术都要求强烈的体力活动，但是只有传统武术要求超级大的时间和心理上的牺牲才能学完。一位被采访的武术老师父道：“真正的武术师父，只会教一个愿意花十年功夫、来让师父了解他的性格的学徒，要不然就会出问题。”（Matuszak，英翻中）。第二个原因是传统武术基本上缺乏灵活性。传统武术重视儒学中的“礼”，即每一个套路或者教练方式都有传统文化的规则，很多武术师父们即使失去很多学徒，也不愿意更改这些传统；对他们来说，武术所有的意义在于按照传统、培养学徒的全面发展。学徒如果要改变传统方式，就代表对他们自己师父的不尊重。因此，改革开放以后，当现代武术受散打的影响而出现，传统武术无法适应或者与其竞争。现代武术把中国武术的外观和散打的有效性结合起来，这样吸引许许多多年轻的学徒。与此同时，传统武术也被忽视了。
鉴于这个解释，把传统武术和现代武术当作同一棵树的两根树枝的观点并不太正确。虽然它们的外表有时候很相似，可是其目标和思想基础却很不一样。现代武术注重表演上的美丽或者比赛中的力量，但传统武术却注重培养学徒的品德。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可以反驳以上的两个理论：首先，现代武术的“衰落”并不存在，因为现代武术是一件新的事物，并不能完全算是传统武术的后裔，而是更类似于西方的散打。其次，传统武术也不应该去费力契合现代武术的要求，因为如此做，反而会让传统武术的精神被消灭。
既然上述两个理论不充足，那我们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传统武术该怎么办？如果传统武术不是现代武术，无法与现代武术契合，也无法继续保持其古老的方式，那么它到底应该走向何方？既然中国传统武术，跟中国菜、汉字和中药一起被称为中国贡献给世界的四大文明，那么我们应该以相应地方式看待它（邱丕相）。当前，每次有传统武术师父输给散打冠军，就会有不少网民觉得惊慌。这个现象产生的原因，在于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传统武术的意义。传统武术作为一种文化传承，其本身不应该跟竞技性武术（比如散打）进行比赛。换句话说，中国武术家输给散打冠军就像中国书法家输给散打冠军一样毫无意义。
结论：
在中国丰富的文化之中，中国传统武术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是因此，学者们对其历史发展的观点各不相同。有的学者们认为传统武术应该增强竞技化来跟上时代；另外的学者们觉得其基本精神已经被历史完全地淘汰。但是这些论点大部分都假设现代武术是传统武术的后裔、或者是它未来发展的样子。我们这篇文章主要论点却是传统武术和现代武术其实没有相同的起源。现代武术的流行度超过传统武术的有一个简单的原因，就是现代武术的基础是令人兴奋的现代散打，而不是文化厚重的传统武术。
虽然传统武术在竞技上打不过现代武术，但是我们认为它还值得保留。要保护传统武术，就从上面的分析说起。我们已经分析了两个传统武术不再流行的原因，即“学徒不再在意传统武术里的抽象观念” 和 “学徒不再愿意做出传统武术里所要求的牺牲。” 在次分析基础上，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其实也并不复杂。首先就是收徒问题。中国其实已经有很多对中国文化有兴趣的年轻人，可是这些人不一定是武术学徒，而是历史或者文学学者。如果传统武术被当作文化产物，而不是一种运动，那么它要吸引这类人应该不难。第其次是财务问题。因为武术家的就业机会现在很少，年轻人自然地害怕花几年学武术，一因为他们会觉得这是一种浪费。如果政府愿意资助这些学徒，或者帮助他们上文科学院，这个问题在很大的程度上就能得到解决。当然，这些建议是一个开始，要找到最有效的方法来把传统武术的魅力和精神传给后人，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参考文献
初步调查的参考文献：
陈楠. “传统武术太极拳与现代社会的契合” 行知部落, 中国论文网. https://www.xzbu.com/4/view-11139503.htm.
侯磊. “中国传统武术是如何沦为体育甚至体操的？” 凤凰文化，凤凰新媒体, 06 May 2017. http://culture.ifeng.com/a/20170506/51053476_0.shtml
Yang, Jwing-Ming (杨俊敏). “A Brief History of Chinese Martial Arts” YMAA.com, Yang’s Martial Arts Association, 07 March, 2008. https://ymaa.com/articles/history/history-chinese-martial-arts
进一步调查的参考文献：
Valiquette, Julien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raditional and Modern Wushu” MontrealKungFu.com, Northern Shaolin Montreal.
https://www.montrealkungfu.com/en/traditional_vs_modern_wushu.html
Matuszak, Sascha. “Why Kung Fu Masters Refuse to Teach” Fightland.vice.com, Vice News, 27 Jan, 2016. http://fightland.vice.com/blog/why-kung-fu-masters-refuse-to-teach
邱丕相 ，马文友. “武术的当代发展与历史使命” 体育学刊， 上海体育学院，Mar. 2011. http://chinatyxk.com/editer/doc/20114815553193771.pdf
褚桂亭. “杨氏太极拳修炼要义” 太平武馆，太平武馆, n.d. http://taipinginstitute.com/articles/item/34-2017-03-01-17-26-20
其他的参考文献：
British Kung Fu Association “Tai Chi” Laugar-kungfu.com The British Kung Fu Association. http://www.laugar-kungfu.com/style-taichi .
Mayo Clinic Staff “Tai Chi: A gentle way to fight stress.” MayoClinic.org, The Mayo Foundation for Medical Education and Research. https://www.mayoclinic.org/healthy-lifestyle/stress-management/in-depth/tai-chi/art-20045184.
Yang, Jwing-Ming (杨俊敏). “Dr. Yang Jwing-Ming” YMAA.com, Yang’s Martial Arts Association. https://ymaa.com/publishing/author/dr-yang-jwing-ming
古彭. “太极拳四个基本概念的概述” 古彭太极文化工作室. https://kuaibao.qq.com/s/20180325G02PLR00?refer=spider.
王纳新. “关于太极拳文化的哲学思考.” 百度文库, 山东师范大学学报.https://wenku.baidu.com/view/41c38afcf61fb7360b4c650b.html